最後一個夜晚,金聖圭陪著南優賢整理好他的行李,南優賢陪金聖圭抽完家裡僅剩的最後一包菸。

 

他們用紅酒為對方乾杯,有點醉意的金聖圭一手舉起酒杯,一手歪斜地舉至右太陽穴,微笑地對南優賢說:

 

「Salute!」

 

 

 

南優賢看著金聖圭細長的眼中搖曳的光輝,想起了第一次和金聖圭一起喝酒的畫面,還有金聖圭被激怒而強吻自己的那個場景。感覺起來好像是好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一樣,但事實上他們認識的時間很短,在一起的時間不長,什麼都是片段的--- 傷透彼此的對立,纏綿悱惻的激吻,平靜溫暖的擁抱………

 

現在就只差收拾好心情,從彼此的生命中退場。

 

 

南優賢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,就算金聖圭微笑的臉好看到讓他想拿起相機捕捉下這一刻,他的心卻是無止境的下沉。

 

再多的心理建設,體內的某一個角落仍竄出了不想結束的痛苦刺著自己,但是無法成為告白的句子從口中說出。

 

恐懼被有如黑洞的未知的未來給吞噬,他只能埋藏心中所有的想法,飛向首爾。

 

南優賢想著,現在應該與金聖圭碰杯當作是道別。

 

因為如果現在對金聖圭說『其實我很愛你』,金聖圭一定會恨透他吧!?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在清晨的機場內,南優賢拿著護照與機票和金聖圭並排坐在椅子上,兩個人都沒說話,只讓清晨微涼冷空氣伴著時間流逝。

 

本來,他們就不是有很多話題可以共享的戀人,因為他們的關係連這兩個字都沾不上邊。金聖圭送南優賢到機場一路上腦海中與自己不斷對話,想著到底該跟南優賢說些什麼,但想想似乎說什麼都不適合,最後就成了冷空氣凝結般的沉默,直到現在。

 

他轉頭看看南優賢,雖然現在他們人還在英國的土地上,但南優賢似乎已經調好了時差。他看到的是那個已將面俱覆上,對任何人都可以親切溫柔有禮的南優賢,那個他們在首爾初識時,他所看見的國會議員南優賢。

 

 

那個被自己牽引著喜怒哀樂,又拉扯著自己的情緒起伏的真正的南優賢,只能成為心底的一個回憶。

 

 

「我該進去了……」

 

就在金聖圭看著南優賢的側臉胡思亂想之時,南優賢開口說了那麼一句。

 

「嗯?……喔……」

 

金聖圭回神後跟著南優賢一起站起來,臉上多了一抹牽強的微笑。

 

他伸出了手,對南優賢說:「那……旅途平安、一路順風……」

 

南優賢望著金聖圭伸出的手,遲疑了幾秒,露出了以往那種親切的微笑,回握了金聖圭的手。

 

「謝謝……你也,注意身體健康,少抽點菸……」

 

金聖圭的笑容顯得有些蒼白,他點了點頭,抽回手,望向出境的方向,對南優賢說道:「快去吧!……」

 

南優賢保持著笑容,也點點頭,轉身走向出境的方向。

 

金聖圭看著南優賢離去的背影,突然覺得曾經讓他覺得有些許強悍的直挺背影,似乎帶著幾分頹廢,就好像沾染了自己萎靡不振的習性一樣。眼神追逐的在視角內越來越模糊的背影,他卻像被人用樁子給釘在原地一般的動彈不得……

 

水氣慢慢在眼眶聚積,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,試圖控制眼中的淚水不要那麼輕易的就從眼中泛濫出來。

 

 

原本背對著金聖圭越走越遠的南優賢,突然停住了腳步,轉頭看像金聖圭,接著奔跑了起來。

 

 

金聖圭被南優賢奔跑的衝力給撞得後退了幾步,他吃痛的閉上了雙眼,淚水再也無法避免的流了下來,耳裡聽到的盡是南優賢因為奔跑而產生的粗喘,還有噴在他耳際那灼熱又節奏凌亂的鼻息。

 

「聖圭啊…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」南優賢緊緊摟著金聖圭,哽咽著不斷地向他道歉,語氣是那麼地不捨。「我想就這樣不要說再見的……我想就這樣放手的……聖圭呀……可是我辦不到啊………對不起啊……聖圭、聖圭……金聖圭……你一定很恨我吧?你一定不能原諒愛上你的我吧?……聖圭呀……我該怎麼辦?沒有你了我該怎麼辦?」

 

 

南優賢的悲傷隨著他的告白字字句句的敲打在金聖圭的心上。

 

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局。

 

金聖圭哭泣著,用盡被折磨得僅剩最後一絲的力量,將南優賢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掰開。

 

用自己的雙手向南優賢的胸前重重的推了一把,力道不但大得讓自己的心更痛,也讓南優賢一陣踉蹌。

 

金聖圭深呼吸著,抬起頭用沒有溫度的眼神看向南優賢說道:「你回去吧!南優賢……我身邊不是你該待著的地方,首爾才是。」

 

南優賢不死心的向前走一步,金聖圭就對他搖了搖頭又退後一步。

 

他看著金聖圭丕變的眼神,知道金聖圭是不會再給他機會了,那他只想要知道最後一件事,他想聽金聖圭親口說出………

 

「聖圭呀………你,這些日子以來,就算是一秒也好……你有沒有曾經愛上過我?」

 

 

金聖圭臉色慘白地看著南優賢,清晨的寒氣讓他咬著的下唇看起來青紫。

 

他緩緩地閉上眼,再張開後,讓人看不出情緒。

 

「南優賢,回去吧!………答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嗎?……回去吧!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最後,南優賢還是沒有從金聖圭口中聽到他想知道的答案。

 

已經是不能不回去首爾的處境了,國會那邊的新會期已經要開始,南優賢是不可能會缺席的。

 

在飛機上,他對頭等艙那還算是美味餐點提不起絲毫興趣……喝了幾杯紅酒後,他漸漸覺得胃灼熱起來………

 

南優賢看著倒映在機艙窗戶上自己那張毫無血色的臉,憔悴地就像是失去了一切一樣…………

 

只是少了金聖圭,為什麼心比預期的還要痛上數倍?

 

想要裝作無所謂,但就算欺騙著自己,那顯露出來的眼神,為什麼就像是被拋棄了呢?深藏在心的,是金聖圭給他的痛,宛如被千刀萬剮的凌遲著,卻又無法死去。

 

 

按下服務鈴叫空服員來,南優賢要了眼罩。

 

戴上眼罩後,他才敢讓自己的淚放肆。

 

南優賢顫動著身體壓抑的哭著,在燈光昏暗的機艙中,他趁著真正的黑暗來臨前閉上眼。

 

這種痛沒有人想要,但是,只有經過這樣的毀壞,一切才能再步上軌道。

 

一定得讓一切再度步上各自的軌道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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