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鬆Q的小樹澆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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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可以輕易忘記一個人，那勢必就是愛得不夠深。

能夠做的，就只是把那份無法遺忘的疼痛，鎖在心底。

***

一句「對不起」，換來的回應是「分手吧」，這到底是不是結局？

金聖圭真的不知道，原來自己會有說出分手的勇氣；他也不知道，說出口以後，那種疼痛卻成為無法復原的創傷。

還是和李重燁住在同一個屋簷下，金聖圭繼續過著看似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，而對方則是每天早出晚歸，看起來是為了公司的事情忙碌著，但他知道是在躲避著自己。

金聖圭有時候會想，或許，自己本來就是一個不配得到任何人愛的人。父母，甚至是祖父母，就算想給他滿滿的愛，卻也只是短暫到幾乎要無法憶起的兒時回憶。而李重燁，以自己的叔叔的姿態出現後，極盡所能的想要填補起這個空缺，但是渴望愛情的自己，卻再度把唯一留在自己身邊的人，用偏離軌道的關係拉開了距離。

明明知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是危險的，他卻牽扯著李重燁一起打破原本那層屬於叔姪的安穩狀態，然後兩人在渾身是傷後，狼狽地草草結束這他不知到是否還能相信是愛情的關係。

可是，怎麼辦，他好像，沒有辦法不愛李重燁……

在體內激烈的呼喊著地濃濃愛意，卻只能是自己一個人聽見的回音一般，我愛你、我愛你、我愛你……

慢慢的，金聖圭也發現了自己的不正常……

是的，不正常。

他無法開心的展露笑容，這是在一次和大學同學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發現的。

大家說著嘲弄某個同學穿得很俗氣活像農村來的村傻的話題，他嘗試著想融入氣氛跟著一起哈哈大笑，卻發現連要牽起嘴角都有些困難，臉部的肌肉開始不明的抽蓄。

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，而這樣的情形，似乎越來越嚴重……

一直到他無法控制掉下的眼淚，嚇壞了一票好友，他才正視自己或許真的病了。

剛好某個同學家裡是間口碑不錯的私人醫院，在對方苦勸下，金聖圭就被拉著到醫院去做了檢查……

結果不知道是好是壞，因為身體是健康的，但心卻生病了。

簡單來說就是精神上承受了過大的壓力，於是醫師便建議金聖圭好好做一下心理治療。

原來，和李重燁分手的痛苦，居然讓自己都變得不是自己了。

金聖圭並沒有讓李重燁知道自己需要定期去做心理治療，每一次的療程，都是自己去的。

宣洩自己壓抑的情感，總是會帶來更多的淚水，但是，身體上失常的狀況也的確好轉了許多。

其實，他知道，自己應該要離開李重燁，離開那個充滿那個人的一切的家，或許會是比心療更好的方法……

***

李重燁不是沒有發現金聖圭的不對勁，他只是沒有想到會那麼嚴重……

因為想幫金聖圭整理房間而進了主人不在的房間裡，卻意外的在書桌上發現了金聖圭忘記收起的診療收據。

拿起單據，李重燁的手其實有些顫抖。

這孩子到底是獨自承受了多少壓力？

緊捏著那張薄薄的紙，他的心裡有著無比的沉重。

看著金聖圭瘦了，憔悴了，李重燁總是告訴自己，過一陣子，忘了這一切，就會好了。

現在看來，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。

自己有多久沒和他好好說說話？

金聖圭到底是為什麼需要去做心理治療？

李重燁非常的自責，一切，都是他的錯……

他選擇逃避，丟下金聖圭自己承受痛苦，卻忘記對方自始自終都只有自己，只仰望自己。

就算不是親密的愛人，身為住在同一屋簷下的叔姪，他居然選擇忽視金聖圭的改變！

李重燁坐在金聖圭的床上，久久不能自己……

什麼時候，自己變得如此無情又冷酷？

那個孩子，自己最珍視的寶貝，有多久沒有笑了？他已經想不起來，最近一次，金聖圭甜甜的笑著，叫他一聲叔叔是什麼時候了……

「對不起……聖圭呀……叔叔真是壞啊……」在無人的房間，李重燁哽咽著，淚滴落在他為金聖圭選的淺藍色床單上，暈染出一圈圈的深色水漬，就像是熨燙在胸口刺痛，逐漸擴散……

到底，什麼樣的未來，對金聖圭才是好的？

李重燁，只是想要還給他美好的未來，這決定是錯的嗎？

為他築起的堡壘似乎正在漸漸崩塌，

到頭來，傷害這孩子最多的，似乎是自己。

李重燁現在已經不敢想，當初金聖圭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情對自己說出「分手吧」，而自己的「對不起」是那麼地微不足道……

***

當金聖圭回到家裡，他發現李重燁在家。

以最近來說，這個時間點他應該都不在的……為什麼，車子還在車庫裡？

覺得有些疑惑，從落地窗照入的夕陽將客廳染的一片橘紅，刺著金聖圭的眼，環顧週遭不見叔叔的身影，室內只是靜謐的死寂。他步上二樓，聽著自己穿著室內拖鞋明顯拖著步伐的聲響，擴散在這大而空曠的屋內……

自己原本關著的房門是被打開的，因為不是全開，從門縫中金聖圭不敢確定房間內是不是有人……

深吸了一口氣，推開房門……

入眼的，卻是李重燁曲捲著身體，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。

明明滅滅的室外光線，夕陽似乎正在下沉，他看見了，男人滿臉的淚痕。

金聖圭看到這樣的畫面，就像是被誰給掐住了脖子一樣，無法呼吸，也無法發出聲音……身體無法動彈，一步，也無法向前。

為什麼……

為什麼要在他的床上流淚？

金聖圭的雙手緊緊握著拳，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，用力的呼吸……

李重燁躺在自己的床上流淚的畫面太過衝擊，已經超出了他的腦袋運轉可以思考的空間，心臟就像快要爆炸一樣，他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這樣死掉。

一直無法發出聲音的喉嚨，終於在腦袋痛得快要爆炸的時候，讓他發出了尖銳而哀戚的尖叫聲……

「啊啊啊————停下來！一切都停下來！……我受夠了……為什麼？為什麼要用這種樣子來折磨我？！」

李重燁從金聖圭的床上驚醒，睜開雙眼便發現金聖圭抱著頭跪在地上尖叫著。

「聖圭呀……」

那曾經美好的堡壘，如今已經崩塌。

無法戰勝對心裡的疼痛的恐懼，金聖圭在感情的漩渦中始終走不出來，終至崩潰……

「聖圭呀……怎麼了？嗯？你不要嚇我！」李重燁跪在地上緊緊地將抱著頭的金聖圭摟入懷中。

「為什麼……」金聖圭哭喊著，用無法理解這一切的眼神看著李重燁：「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？……只不過是愛情……只不過是愛你啊……」

金聖圭在李重燁懷中掙扎哭喊著，劇烈的頭痛與心痛讓他無法正常呼吸，就這樣哭著在男人的懷抱中暈了過去。

李重燁慌亂的拿出手機撥著家庭醫師的電話，無法處理現在發生的狀況。

一切都是他的錯，是他狠心把金聖圭推向懸崖，是他把金聖圭逼到這種地步的……

李重燁抱著金聖圭放聲大哭，喃喃的說著對不起。

不能向你的愛靠近，是我不夠有勇氣。

明明是把你當作此生的唯一，明明是如此的愛你……

拜託你要好起來，讓我們有重新開始的機會……

TBC